托尼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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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
刚结束的战役让所有的复仇者们都疲惫不堪。
此时，他们随便在街角挑了家尚且完好的烤肉店，围坐在一张被外星人削掉半个角的桌子前，味同嚼蜡地吃着烤肉。
刚从生死边沿挣扎回来的托尼把擦完嘴的餐巾纸揉成一团，然后丢在了一边，清了清嗓子。
“虽然我刚才看上去好像跟个英雄似的，但事先声明——”托尼面色严肃，“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2.
复仇者们翻了个白眼。
“就算你刚刚才推着核弹冲进虫洞里？”娜塔莎干巴巴地问。
“没错。”托尼看上去很认真，“我是个大坏蛋，亲爱的娜塔。”
3.
娜塔莎脸上的表情介于“好好好”和“知道了知道了”之间。
4.
我说的明明是实话。托尼想。
他眼睁睁地看着队友们挪开了视线，若无其事地聊起了其他的话题，比如把辣酱递给我一下谢谢之类的。没有人理会一脸严肃地强调自己是个大坏蛋的钢铁侠。
没有人。
5.
但托尼确实是个大坏蛋。
先不提他在穿上战甲之前是个军火商人，事实上，托尼还有一层身份。
他是九头蛇的至高领袖之一。
所以，当弗瑞为了名为复仇者联盟的超人小队找上门来的时候，托尼差点儿没绷住笑。不过谢天谢地他给忍住了，而且他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形象实在太过深入人心，弗瑞根本懒得理他这似笑非笑的古怪模样是为了什么。
总之，托尼是一名藏在超级英雄里面的大坏蛋。
6.
“我应该为之前对托尼的偏见，和那些过分的话向他道歉，对不对？”
拥有老派甜心样貌的美国队长拧着好看的眉头，忧心忡忡。
“以前的我都说了他什么，我说他最好别把自己当个英雄，他在烤肉店说的那些话是在讽刺我吗？”
克林特拍了拍他的臂膀。
“放轻松点儿，队长，毕竟误会他的可不是你一个人。”顿了顿，他又说，“毕竟谁也没想到他真的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托尼是个非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布鲁斯温和地插嘴。
大家看过来之后，他有些不自在地扶了下眼镜，“他虽然自大又自我，还挺气人的，但他的确是个好人。”
7.
托尼是个好人，所有的复仇者们都这么想的。
而且他是一个别别扭扭的，总是嚷嚷着“我是个大坏蛋”的好人。
8.
托尼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居住在他的大厦里的复仇者们开始对他的坏蛋宣言熟视无睹，甚至到了敷衍点头“嗯嗯嗯你是大坏蛋好了你旁边那盘炒蛋递给我一下谢谢”。
于是他觉得怪伤自尊的。
托尼决定证明一下自己。
9.
一名超级英雄最害怕什么？
托尼认认真真地在Google上敲下了这个问题。
他在五花八门的答案里挑选了半天，选出了几个比较靠谱的。英雄怕迟暮，怕被生活所磨去锐气，怕失去自由。
托尼思索半晌，一拍大腿，兴致勃勃和贾维斯一起制作了作战计划。
当然，兴致勃勃的只有托尼，可靠的电子管家贾维斯对这件事情表现出了十足十的兴致缺缺。
10.
英雄怕迟暮。
托尼在这支小队伍里再三抉择，最后选中了近百岁高龄的退伍老兵，同时也是现役复仇者联盟领袖，美国队长。
除了这迟暮二字只有他的年龄合适以外，托尼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们俩从相遇开始就针锋相对的，恨不得把对方的脑袋摁进马桶里冲冲水的那种。用娜塔莎的话来说就是——跟班级里的刺头和班长一样，男孩们。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就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之后，这大胸甜心就开始用一种慈爱到可怕的眼神看着他，活像是想要亲自上阵弥补他童年所缺失的父爱似的。
什么玩意儿。
托尼打了个寒颤。
11.
今天的史蒂夫晨跑回来之后，发现休息室被装扮一新。
气球，缎带，甚至还有一条横幅——祝亲爱的史蒂夫叔叔92岁生日快乐！
92这个数字还被写的特别大，红色描金边，骚得扎眼。
史蒂夫愣了愣神，环顾四周，看到的不仅仅是这些，这整间休息室都被重新装潢了一遍，变成了属于他的那个时代的房间，充斥着复古而老旧的气息。
他就像是回到了从前。
“生日快乐史蒂夫叔叔！”托尼从一旁的旧沙发上站起，拨了拨脑袋上顶着的贝雷帽，笑嘻嘻地张开双臂。
12.
两个小时之前。
“我们要把休息室弄成二战那个时候的风格，提醒他自己是一名过时之人！”托尼站在休息室尚且完好的餐桌上，指点江山。
“明智的选择，先生。”贾维斯干巴巴的回答。
“然后再拉个横幅——就，亲爱的史蒂夫叔叔92岁生日快乐，噢对，把92这个数字放大，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个老家伙了！”托尼再接再厉。
“不能更残忍了，先生。”贾维斯面不改色地吹捧。
“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托尼抱着胳膊苦苦思索，“你说，我跳出来，叫他一声史蒂夫叔叔怎么样，是不是更能让他尴尬一点？”
“您总是拥有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气魄，先生。”贾维斯大力赞扬。
“那就这么办。”托尼兴致勃勃地打了个响指，颇为自得地点头，“我是最棒的！”
“您当然是。”
13.
史蒂夫看着帽子戴的歪歪斜斜的小胡子天才，内心感动得一塌糊涂。
“噢，托尼——”史蒂夫大步上前，一把将托尼拥进了怀里，用力拍打着他并不健壮的后背，“噢托尼，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天呐，我的天，你真的是——”
鼻子撞上了颇为壮观的胸肌的托尼一晃神。
“谢谢你，托尼，谢谢你。”史蒂夫感动地握住了他的肩头，一对儿婴儿蓝的眼睛湿漉漉的，“谢谢你记住我的生日，还为我准备了这些。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托尼，我……”
“等一下！”托尼愣愣打断了他的肺腑之言，然后像炸了毛似的挣扎了起来，“等等，你干嘛！不要用这种傻乎乎的表情看着我！”
史蒂夫慈爱地注视着他。
“……你这个老家伙！”托尼口不择言。
“不要害羞，托尼。”史蒂夫温和而纵容地注视着他。
“……我没有！！”托尼几乎觉得自己要像个小姑娘似的尖叫起来了。
他使了吃奶的劲儿猛地一挣，终于逃出了美国队长能活生生箍断外星人的臂弯，狼狈地连连后退了两步。
14.
“我是个大坏蛋！”托尼警惕地瞪着他，郑重声明。“布置这些才不是特意为了给你庆祝生日的，知道吗？”
“好啦，我懂。”史蒂夫慈爱的目光几乎能滴出水来。“你是个大坏蛋，但我依旧要谢谢你，虽然你变扭了点儿。”
15.
怎么说实话也没有人听了！！
托尼瞪了史蒂夫好几秒，最后选择了……扭头撒腿就跑。
“您真是一如既往的果断。”贾维斯的声音悠悠地从天花板上传来。
“就，闭嘴！”托尼气喘吁吁地怒斥。
16.
托尼认真地做了失败总结。
最后，他把一切都归咎到了史蒂夫这个老家伙的面皮太厚上。
既然这条路不成就换一条，托尼转头把目光投向了布鲁斯，磨刀霍霍。
英雄怕什么？怕被生活磨去锐气。
这支小队伍里最暴力的输出无疑是浩克，他强大，蛮横，又容易失去控制，总之就像是一柄开了锋却没有鞘的巨剑。
17.
布鲁斯最近发现，托尼突然对自己特别好——好的过了头。
先不提他给自己的实验室扩大了足足三倍，搜罗了几乎是能搞到的所有科研器材，不管布鲁斯用得上用不上，一股脑儿地全都塞了进来。说真的，被托尼一脸得意洋洋地带进这个实验室的布鲁斯，在得知这些以后都是自己的了之后，简直就像是被幸福的核弹当胸一击。
“这，这些都是我的了？”布鲁斯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打飘。
“当——然。”托尼抬了抬下巴，“你以后想在里面捣鼓什么都行，泡上个十天半个月不出门都行，需要什么吩咐贾维斯就好，也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养废丫的。
18.
布鲁斯感动到几乎要丢人地吸鼻子了。
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有好好沉下心来，泡在科学的世界里了。颠沛流离，对接近自己的每一个人心怀恐惧，对另一个自己的抗拒，折磨得这个内敛儒雅的科学家憔悴不堪，身心俱疲。
而托尼，噢，托尼，他不声不响地为自己准备了这一切——瞧瞧这些设备，有的甚至是从黑市里搞来的，足以证明托尼的良苦用心。
更别提他还说了“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布鲁斯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来表达感动了。
于是，他给了托尼一个十分用力的拥抱，然后几乎是撒着欢儿一头扎进了这件实验室里。
19.
托尼欣慰地看着他充满活力的背影。
这次一定能成功，养废个浩克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一间实验室就搞定了。
20.
半个月之后的突发任务，复仇者们见到了已经泡在实验室半个月没踏出过一步的班纳博士。
他的脸色看上去更苍白了，但精神十足。
托尼看了看他双眼下的黑眼圈，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表情。
布鲁斯看了过来。
“托尼！”
21.
一定是要谴责我，要痛骂我给他准备的实验室榨干了他的精力，让他现在都没有力气去出任务了。
托尼信心满满地转过头去：“怎么？”
到时候，我就趁机猖狂宣布，对，我就是这么个大坏蛋！
22.
“托尼，谢谢你！”
布鲁斯感动的双眼里燃烧起了斗志。
“这次的任务我会全力以赴，来报答你为我准备的实验室！！”
23.
咦？
咦？？？
24.
当天的任务，绿巨人就像是磕了药一样冲在了最前头，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其他的复仇者们一开始还跟着打打下手，最后就沦落到只能蹲在后面高呼六六六的地步。
“贾维斯。”托尼躲在战甲里，虚弱地说，“我的计划又失败了吗？”
贾维斯不置可否地闪了闪灯，贴心的为自己的主人留了点面子，没有回答他。
25.
越挫越勇的钢铁侠，很快就制定了第三个计划。
26.
英雄怕什么？怕失去自由。
托尼正打算从自己的工作室里出门的时候，有加密讯息发过来。
他的脚步一顿，为这个讯息频道再次做了加密，然后接通。
一张狰狞的脸投影到了半空，因为信号不稳定，还有点儿模糊。
27.
“斯塔克。”对方嘶嘶地说。
“别，别凑的这么近，我实在是对你的脸有点儿过敏。”托尼夸张地皱了皱脸，往后退了一步，甚至抬起手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对儿半眯缝着的眼。
“我开始觉得自己身上有点儿痒了，噢我过敏了！都怪你！”他大声嚷嚷。
对方的脸抽搐了两下，不过还是默默地离远了点儿。
“你对付复仇者们的计划到底怎么样了，我们已经连着损失了三个实验基地。”他冷声说，“而且每一次行动都有你的参与——你是要背叛九头蛇么？”
“别这么说嘛，红骷髅。”托尼放下胳膊，笑眯眯的，“反正我也有提前通知你们转移重要人员和资料，不至于伤筋动骨。”
“我失去了耐心。”红骷髅的大半张脸都藏进了阴影里，这让他本来就不太好看的样貌更是狰狞的吓人，“如果你不能证明自己，那就我来。”
28.
托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这是我负责的事儿，你别想插手。”他漫不经心地从一旁抓起个金色的面甲，扣在脸上看过去，“复仇者联盟怎么处理由我来决定，明白吗？”
红骷髅默默地与他对视了很久。
“不要让九头蛇等待太久。”
他的身影消失了。
“九头蛇万岁。”
通讯中断。
29.
托尼的指节摩挲着面甲的边沿。
良久，他才低声道——
九头蛇万岁。
30.
托尼还是出了门，走向休息室。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奇怪，心里闷闷的，像是被摁进了水里，上不来气。
陌生的烦躁和不安，还有一点儿别的什么情绪，又酸又涩地杂糅在一起，压在他的胸口。
站在休息室门口，抬手推开门之前，托尼揉了揉前胸。
“预约一下心脏检查，贾维斯。”托尼说，“我好像生病了。”
“好的，先生。”
31.
托尼推开了门。
32.
复仇者们正围坐在一起看电视，看到他进来了，史蒂夫抢先抓起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了。
托尼只来得及看到影像消失前的最后一副画面。
那是一张墙上的涂鸦，画的是钢铁侠，但摘下头盔后里面却是死神的模样。
托尼就看了一眼，却没有放在心上。他已经被骂习惯了，无论是因为之前军火商人的身份还是因为现如今更危险的超级英雄，民众里总有那么一小撮是对他抱有极大的敌意的。
生活在媒体前和聚光灯下的托尼对此一点也不陌生。
“最近大家就不要出门了。”托尼说。
33.
英雄怕什么？怕失去自由。
34.
在托尼进来之前，大家正在收看今天的晚间新闻。
最近的反超英人士越来越多了，同时，他们的行事也越来越激烈。街头巷尾的涂鸦几乎是一夜之间出现的，更别提那些汇聚起来游行或静坐示威的队伍。
这一切实在是太让人头疼，看到托尼走了进来，史蒂夫下意识地把电视给关掉了。
他们以往并不会注意这些，因为这些公关活动一直是托尼在负责，他去对付媒体和民众，从来没有让别的复仇者们出过面。
因为，史蒂夫还是头一次知道，事态已经严峻到了这种地步了。
而托尼走进来——他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脸色有些阴沉，唇抿得紧，以往总是一副没个正形的笑，如今也都收敛起来了。
他说，最近大家就不要出门了。
35.
“你不必这样，托尼。”娜塔莎站起身来，语调轻柔，“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应该一起面对。”
托尼一头雾水地看过去。
你们不是应该激烈地质问我为什么凭什么吗？不是应该高呼为了自由和我大干一场然后宣布队伍解散吗？
这是个什么情况？？
“就，我还不知道这些记者这么烦人。”克林特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你平时要面对的就是这么一群水蛭一样的玩意儿？”
托尼还没回过神来，但大家把他的一言不发当作了被拆穿后的不好意思。
史蒂夫的目光又变得无奈而坚定。
“我们应该一起面对这一切，而不是让我们躲在大厦里，你一个人出去面对这些，托尼。”
36.
“等等，谁要跟你们一起面对啦？！”
托尼又惊又气。
“我们一起。”史蒂夫沉声回答。
37.
托尼的心头突然狠狠颤动了一下，就在自己的队友们用那种他认为——曾经认为可笑至极的，坚定而毫无二心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
我一定是病了，我要检查身体。托尼扭头快步离开了，背影匆忙到堪称狼狈。
38.
“贾维斯？”托尼坐在工作间的角落，躺在一堆工具箱里，嗅着金属的味道发呆。
“我在，先生。”贾维斯温柔地回应他。
“我刚才觉得鼻子有点儿酸，眼睛还热热的，这正常吗？”托尼慢吞吞地说，“要不顺便预约一下神经科？”
“经过我的推测，这只是一种情绪，先生。”贾维斯说，“但我无法确定它应该叫什么。”
托尼不说话了。
39.
他把自己关在了工作间里足足一个星期，一个星期都没有出来过。
从前总是能让他安心的金属，零件，器具，还有公式和密密麻麻的数据，这个时候好像一下子都失去了作用。哪怕有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托尼也觉得这个地方太过于冷清。
他想过自己可能需要酒吧，派对，却又立刻觉得乏味而吵闹。
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托尼想。我想要…我想要就那么几个人呆在一块儿，放松又安全，可以挤在同一张沙发上看电影，抢最后一包膨化食品。也可以背对背面对敌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所想，行动间配合的默契。甚至可以就呆在被阳光填满的休息室里，谁也不和谁说话，但却无比安逸舒适，偶尔斗斗嘴聊聊天。
我想要的，就是我已经拥有了的。
40.
可这不是我的——不是这个真实的我的。
他们是超级英雄，是正义，是好人。而我呢？我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坏家伙。托尼放下了手里的起子，迟钝地感受到了慌乱。
我是个坏蛋，而我的队友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们知道了会怎样？会放弃我，会把我赶出这个小队，会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我，甚至会向我举起武器，杀死我。
41.
“先生？”
贾维斯的声音打断了托尼的思绪。
托尼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被他扣出了好几个凹痕，麻酥酥地泛着疼。
“怎么了？”
“复仇者们，被抓走了。”贾维斯说。
托尼愣住了。
“谁？”
42.
“九头蛇，先生。”贾维斯说，“红骷髅大人下的命令。“
托尼咬紧了后牙槽，爆发出了一连串足以被美国队长捉去反思角的脏话。
下一秒，他已经召来了一套战甲，直接破窗而出。
43.
托尼很少回到这个地方。
他一直把自己的另一个身份隐藏的极好，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出现在九头蛇基地一次，但这并不妨碍所有的九头蛇士兵都认识他——毕竟他可是至高领袖之一。
一路上都有路过的士兵停下脚步向他敬礼，直到托尼走到了关押复仇者们的地下加固监狱。
他当然知道复仇者们会被关在这里，能关住复仇者们的也就只有这里了，这一整个基地都是托尼设计的，他对这里烂熟于心。
看守监狱的士兵们看到大名鼎鼎的钢铁侠到来，啪地立正敬礼。
“九头蛇万岁！“他们高呼。
托尼沉默了两秒，被处理过的电子音有些失真。
“九头蛇万岁。“他低声说。
44.
托尼要看看被关押的复仇者，士兵们毫无意见，毕竟托尼是这个基地的最高权限持有者。
没有人能拒绝他的任何命令，除非是红骷髅。
“是，长官。”其中一个士兵打开了沉重的金属大门，领着托尼走了进去。
45.
复仇者们被分别关在了不同的房间里，四肢全都被捆了个结实，身上或多或少地都负了伤。其中美国队长的伤最重，半边俊秀的脸都被血污所覆盖，更是昏迷不醒。
布鲁斯已经从绿巨人的状态恢复了过来，苍白瘦弱的科学家看上去倒是没受多少伤，但精神状态极差，脸色白的像张纸。
看到熟悉的金红配色战甲走了进来，他睁大了双眼，挣扎了起来。
“托尼！”布鲁斯急切地喊，“你怎么样？有受伤吗！”
还清醒着的克林特和娜塔莎猛地抬起头来。
46.
“等等，不太对。”
克林特的心头一动。
他看到了完全不受束缚的托尼，身上的战甲完好无损，连个擦痕都没有，更别提只有一个士兵领着他进来。
某种可怕的猜想让他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克林特只觉得自己想找个地方好好地吐上一顿，然后再把最后一口污秽的酸水狠狠吐在这人的铁壳脑袋上。
47.
“除了不在地球的雷神索尔，其他人都在这儿了。”
士兵站住步子，向托尼毕恭毕敬地回报。
“嗯。”托尼随便应了声。
布鲁斯的声音戛然而止。
48.
除了昏迷的美国队长，其他三位复仇者们都紧紧地瞪着他，目光从惊讶，不可置信，再到最后的仇恨和厌恶。
克林特狠狠地呸了一声。
“是你，对不对？”他讥讽地大笑，“九头蛇，多能耐，我们竟然没有发现叛徒就在自己身边——看着我们被你骗的团团转的感觉怎么样，斯塔克？”
托尼没有说话。
“现在你满意了吗？”布鲁斯低声问，“看看我们，看看队长，这一切真的是你做的吗，托尼？”
49.
托尼的双唇动了动。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人的。”电子音听上去冷漠无情。“去把门关上。”
士兵看了他一眼。
“是，长官。”
50.
士兵的步子踏向大门，还不忘支棱着耳朵去听身后复仇者们对曾经的队友的声声质问。
托尼一句话都没有反驳，而是就这样听着他们对自己气急败坏的斥责，辱骂。
士兵站在了门口，抬起胳膊就要去摸墙上的控制板。
但他没有能按下任何一个键，一记掌心炮将他整个人都掀飞了，重重的砸在墙上，昏死过去。
51.
托尼放下了抬起瞄准的胳膊。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人的。”他重复道。
闻声而来的九头蛇士兵们的脚步回荡在走廊里，关押着复仇者们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他们身上的电子镣铐同时也掉在了地上。
娜塔莎踉跄着站稳了身子，揉了揉手腕，看着托尼冰冷而坚硬的面甲一言不发。
“跟着贾维斯的指示走。”托尼没有看他们，转过身往士兵们奔来的方向走。“他会带你们出去，有飞机在外面等你们，我在这里给你们争取时间。”
52.
“我们怎么知道贾维斯又是不是九头蛇的人？”克林特将仍然昏迷不醒的史蒂夫背在肩上，警惕地问。
“我只效忠先生一个人。”贾维斯温和地说，“先生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现在，请跟随地灯的指示前行，复仇者们。”
53.
布鲁斯在离开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一直背对着他们的托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转了过来，沉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言不发。
他们简短地对视了一会儿，布鲁斯想说些什么，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急匆匆地跟着娜塔莎他们离开了。
54.
贾维斯所指的道路实在是有够偏僻，一路上几乎见不到多少人，就碰到那么两三个九头蛇士兵，他们还没来得及举起武器就被娜塔莎制服了。
最后爬过一段下水道，他们终于离开了基地，重新站在了密林里。
“两点钟方向前行1.2千米，有先生安排的飞机停在那里。”贾维斯的声音从身后的通道里传来，“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复仇者们，如果在飞机上需要我的帮助，就调整到自动驾驶模式。”
55.
复仇者们没有回答他，飞快地离开了。
他们都受伤不轻，队长更是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去飞机上找到治疗器材，先处理了伤口。
其他的……就再说吧。
56.
处理好了伤口，队长的状态也平稳下来之后，复仇者们才发现，没有任何一个人去驾驶飞机。
更准确的来说，没有人打算，或者想要主动提起离开。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里都看出了迟疑。
57.
“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布鲁斯慢慢地说。
“回哪儿去？给九头蛇再抓一次？”克林特立刻反驳，“不，想都别想。”
“但他还在那儿。”娜塔莎轻声说。
大家重新沉默了。
这个时候，史蒂夫的眉头抽动了两下，呻吟着转醒。
“谁……？”史蒂夫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谁在哪儿？”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才发现自己现在已经自由了，应该在托尼的某架飞机里，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得到了处理，脑袋上缠了一大圈纱布。
克林特，娜塔莎，布鲁斯——没有托尼。
58.
“你们把托尼留在了九头蛇基地里？！”史蒂夫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来救我们了？？”
“不……”娜塔莎迟疑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是九头蛇。”克林特干巴巴地说。
“谁？？”
“斯塔克。”
“……谁？！”史蒂夫不敢相信地二次确认。
“斯塔克。”克林特低声重复，“托尼·斯塔克。”
史蒂夫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又被人打了一拳。
“等一下，那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托尼在给我们垫后，争取时间。”布鲁斯不安地挪了挪屁股，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火力爆破的声音，“他让贾维斯带我们出来了。”
59.
“我要回去帮他。”史蒂夫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往回走。
“你疯了？这里可是九头蛇的老巢！”克林特一愣，“至少，至少也要先问问贾维斯——”
“他并没有背叛我们，甚至帮我们脱险。”史蒂夫顿住了步子，“而我们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下？我们是一支队伍。”
娜塔莎没有说话，而是去打开了飞机的自动驾驶。
足足过了五秒，贾维斯才接入这架飞机。
他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又冷漠，就像一个真正毫无感情的人工智能。
“请设置目的地。”
60.
“带我们回去。”史蒂夫说，“去找托尼。”
61.
没有人反驳他。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贾维斯沉默了很久。
“我做不到，罗杰斯先生。”他慢慢地说，“六分钟前先生从基地里逃出，被击中后掉进了这片森林里，战甲损坏，我失去了对他的确切定位。”
“那就大致方位，我们要赶在九头蛇之前找到他。”史蒂夫神色凝重，“他没有试图再次联系你吗？”
贾维斯很快投影出了一张地图，然后标出了大致的方向和位置。
“先生从基地里逃出来之前已经重伤。”贾维斯说，“其中右腿有一处贯穿伤口，在逃出基地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来不及向我下达任何命令。”
娜塔莎轻轻叹息了一声。
62.
复仇者们在这片茂密的林子里找到托尼已经是快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躺在一堆灌木丛里的托尼看上去糟糕透了，身上的战甲简直七零八落，每一个破损的地方都在往外拼命地淌着血——人为什么能有这么多的血？
鲜血把他身下的土地都浸透了一大片，布鲁斯甚至在天上看到了秃鹫盘旋。
托尼紧闭着双眼，双唇失去了血色，血迹已经干涸在了脸上，看上去有些可怖。
63.
史蒂夫冲上前，把他扶坐起来，颤抖着伸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微弱到几乎没有，断断续续的。
这么大的动作让托尼稍微清醒了一点儿，他勉强睁开了眼。失血带来的冰凉感让他浑身不适，但又没有任何力气挪动自己，托尼慢吞吞地转动着眼珠，把复仇者们身上的伤口都看了个遍。
“都说了让你们最近不要出门了。”他用几乎是气音的音量抱怨，“就是不听。”
史蒂夫又急又气：“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托尼扯了扯嘴角，看上去像是要笑。
疲倦感再次汹涌袭来，就像是有人抓着他的脚，要带着他永远沉进黑甜的梦乡。
他的眼皮沉沉垂了下来。
64.
“等等，你不要睡着了！”史蒂夫的声音都慌得变了调，他试图把这狼狈不堪的男人扛起来，但他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无论动哪儿都有血拼命往外涌出。
他们手足无措地围着托尼，不敢挪动，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好。
“谁让你一个人跑去垫后的，你把自己当什么绝世英雄吗！”史蒂夫咬着牙，眼睁睁地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托尼呼吸越来越轻，眼皮逐渐地往下压，“你还没跟我们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个复仇者，你是我们的队友，是朋友，而你却让我们全都离开，然后自己争取时间，最后变成这幅鬼样子！”
托尼用力地呼吸了一下，努力撑开眼皮，最后看了圈自己的队友。
他们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逆着光，托尼什么都没有看清。
但他无端端地想到，也是这样的一个下午，他歪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打盹儿，醒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他的好队友们围着他，见他醒来了纷纷忍笑。
而一边的克林特手里抓着一支大号的马克笔。
那天的阳光很好，风也很温柔，空气里弥漫着小笨手烤焦了的蛋糕的甜腻香味。
托尼也笑起来，然后再次慢慢地闭上了眼。
65.
“我说过了的。”
托尼喃喃着。
“我不是什么好人嘛。”
最后一个尾音消散在了空气里，他的胸膛终于停止了起伏，一动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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